灿灿顾我心

深爱你这城

于是这会儿会长同学很积极地在售票处买了两张票，转身的时候默了默：一共就花了四块大洋……

她咳了一声，对顾行舟做土豪般阔绰状：“请你坐地铁！”

他们的时机赶得不错，刚刚走下楼梯，地铁便已经停稳了。温灿灿几步走近最近的一个地铁门，随便握住一个吊环，随即看见顾行舟走进来，双手稳稳地放在裤兜里，半点没有伸出来的意思。

她心思一歪，便笑着开口调戏某洁癖：“喂，要不要我帮你擦一个扶手出来呀？”

顾行舟瞥了她一眼：“不用，我有可以扶的地方。”

温灿灿立刻环顾了一圈，没发现什么地方符合他的标准，不由得好奇道：“扶哪里？”

彼时车门刚刚关闭，发出几声警示音，顾行舟没有回答，而是径自走到了她身后。

温灿灿望着车窗里两人的倒影，不明所以。

便在地铁刚刚启动的一瞬，他忽然伸出双臂，从后面将她拥进了怀中。

那一刻，温灿灿骤然失去了思考能力。

她的视线凝结在车窗中的倒影里，人群熙攘的地铁中间，他将下巴埋在她耳畔，双手静静地放在她腰间，温柔，却更坚定。

像是骤然隔绝出了一方世界，在他怀抱之中，似乎时光都可以轻慢下来，不必理会这双臂之外的尘世风雨。

温灿灿心乱跳，只觉身后似乎传过来一股熟悉的气息，沐浴液混合着体温，似乎也曾在运动场那一夜的外套上闻到过。

她忽地意识到了什么，双颊骤然如火般地燃烧起来。

地铁中摩肩接踵，此刻他这样抱着她，虽然也没什么出格，但到底还是……太亲密了。

温灿灿垂着头，默默细若蚊鸣道：“你不是……不喜欢碰别人吗？”

这个问题其实已经盘旋在她脑海中很久，运动场那一晚是，酒吧救她出来的时候是，刚才打伞的时候……也是。

顾行舟没有抬头，静默了半晌。

他低沉的声音携着磁性，淡淡拂在她耳边。

“你又不是别人。”

言语理所当然，仿佛轻描淡写，却又深刻到了极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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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那么一瞬间，温灿灿忽然真正强烈地意识到，自己究竟有多么喜欢顾行舟。无论是他在球场上睥睨无双的时候，还是他洁癖发作傲娇得欠揍的样子，抑或是他就站在那里，什么都不做，她都喜欢到了心坎里。

于是在这一刹那，感觉到他清晰的心跳，听到他清浅而浓重的情话，她第一次理解了……所谓浪漫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。

地铁到站后，两人相继走出站台，外面的雨却神奇地停了。

顾行舟和温灿灿回到L省体育馆的停车场，温灿灿坐进去的时候脸还有点热。

她如同每个恋爱中的少女一样恍在云端，面上微红，唇畔含笑，脑中若有所思，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，其实眼里心里乃至全世界……就只有他一个人。

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整路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。

顾行舟静静地开车，偶尔与她目光相触，便微微弯起唇角，似乎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几分甜意。

SUV直接拐进L大校内的停车场，门卫自然认识顾行舟的车，不待他鸣笛就开启了栏杆。他不经意地向车内望了一眼，顿时吓了一跳，估计见鬼都没这么震惊。

……校长的冷淡孤傲外甥和霸王龙一样的学生会会长，这组合太有创意了！

温灿灿从荡漾的情绪中回过神来，想了想自己决定要做的事，开始有些忐忑。

她在一旁看着顾行舟锁好车，然后咬咬牙，按照心中已经构思了许多个夜晚的计划，径自拉起他的手，转身就跑。

顾行舟不明所以，却还是跟上了她。

两人一路穿过花坛，路过球场，又绕过教师办公楼，最后直接抵达了活动楼的大厅。

活动楼里有一个多媒体厅，是L大最大的教室，可以容纳五百人同时上课。温灿灿取出学生会会长的胸牌，在门上一刷，悄悄打开了门。

这个时间的学校，没有比教室更安静的地方了。多媒体大厅更像一座小型礼堂，空旷而漆黑。

顾行舟什么都没有问，自然地跟在了温灿灿身后。她顺手将胸牌挂在脖子上，娴熟地找到开关，推上其中第二个，便见讲台上忽然垂下了一缕明亮的白光。

温灿灿走过去，轻巧地跳上了半米高的讲台。

顾行舟站在台下，静静地望着她。

会长同学假装试了试话筒，没有接通电源，意料之中的没有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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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确是很意外，有哪个女生会大晚上跑到多媒体教室来，像演讲一样站在台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我爱你。

况且，她还说得拐弯抹角，一点都不坦率。

可是……顾行舟怔怔望着台上的温灿灿，又觉得这其实就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情，一点都不奇怪。

因为她是温灿灿啊！

所以……才会有这样别开生面，却又浪漫到无可救药的告白。

时间一点一点过去，整个礼堂静谧而沉默。

顾行舟忽然站直身体，轻轻说了三个字：“笔记本。”

温灿灿本来在等着他的回应，这时骤然听他说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三个字，一时有点蒙圈：“啊？”

“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是风林小火山么？”他淡淡道，“答案就是你的笔记本。”

顾行舟声音不高，一边走向讲台，一边又道：“当时你的笔记本落在校办，我找东西时不小心翻开，看到最后一页记的东西，那是风林小火山的PK记录，你还在逆水的名字旁边画了个骷髅头。顺便说，那个骷髅头画得好丑……那时，我就知道了。”

温灿灿恍然大悟之下，居然忘记了害羞，也向讲台边走了几步。她把笔记本落在校长办公室……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，那时她还是刚和逆水杠上不久，每次遇见总是不死心地凑上去，下场可想而知。

她呆了半晌：“所以……逆氷那时候，你才忽然救我？”

顾行舟却没有回答，转而道：“所以——”

他声音渐低，缓缓沉入了四下的空气中。温灿灿听不太清，便又向前走了几步，已经站在了讲台的边缘。

“所以什么？”

她微微弯下腰，挂着会长胸牌的带子垂了下来，在半空中轻轻摇晃。

顾行舟忽然伸出手，轻轻握住胸牌向下一拽。

温灿灿毫无防备，顿时向台下栽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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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上前一步，双手揽在她腰间，便将她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。

温灿灿吓了一跳，双脚离地，只能攀住顾行舟的肩膀。她还未反应过来，便觉温热的气息忽然拂过面颊，唇上蓦地一软。

这个吻初始很淡，带着几分生涩，只是片刻之后就不再满足于现状。顾行舟似乎无师自通地撬开了她的唇舌，渐渐开始用力，每个动作都带着侵略的味道。

温灿灿身在半空，没有着力点，只能被他抱着肆意亲吻。她闭着双眼，睫毛微颤，心神却是一片空白，只觉自己像是在梦里。

过了很久，顾行舟才停下来。

“所以……其实没有网恋，甚至也不是风林小火山。”他在她耳边轻道，“从一开始，我要的只有你。”

温灿灿微微别过头，已经不敢抬起了。

可他这样凌空抱着她，又能躲到哪里？

仿佛周遭一切都化为虚幻，只有腰间的臂膀是真实的。世界骤然只余这一方空隙，她红透的脸如同云霞，带着微醺的旖旎，却又避无可避。

心跳快得一塌糊涂，而顾行舟的目光似乎能将时间无限放缓，她被罩在这几近窒息的温柔里，一瞬心魂轻颤。

不想挣扎，也不想清醒，只愿就此沉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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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会长同学躺在床上的时候回忆起来，他们两个偷偷溜进多媒体教室就算了，告白也没什么，顶多就是特别一点地聊天，只是最后……在讲台边上抱成这样，还亲得难分难解，这要是被别人知道……

咳，她的责任心和羞耻感好像来得有点晚。

温灿灿本来是想得到他正式清楚的回应，没想到确然是够正式也够清楚，就是……太大胆直接了一点。

彼时田蜜蜜精神抖擞地在椅子上正襟危坐，要她交代首次约会的一切细节。

她简单地概括了一下路线，当然，省略去了多媒体教室的情节若干字。田蜜蜜听得不是很过瘾，温灿灿倒不是想瞒着她，就是有点难为情。

田蜜蜜默了默，直截了当道：“你们接吻了吗？”

温灿灿：……

她顿时面上一热，眸中带水，目光不自觉地挪向了别处。虽然没有回答，但这反应比回答了还要明显。

“哇。”田蜜蜜忍不住惊叹，“顾社长很厉害嘛，第一次就搞定了，瞧他平时那个气场……我还以为他肯定是个性冷淡。”

温灿灿咳了一声，冷不冷淡不知道，技术倒是很赞的。

田蜜蜜八卦完毕，心满意足地爬上床跟程镇聊微信去了。

温灿灿躺在床上，回想起今天的种种，不自觉地唇角微弯。只是想着想着，心中忽然又生出一缕遗憾。

她伸出左手，一点一点描绘着掌心的疤痕。

顾行舟真的是不记得她了吧？否则为什么都到了这一步，仍然绝口不提小时候的事情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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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约会虽然状况百出，但她其实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说的。可是莫名的，大约是某种骨子里的骄傲在作祟，她又不愿这样直白地问起。

就好像那些两个人共同经历的重要回忆，只有她一个人在意。

就好像只有她在……念念不忘。

第二天温灿灿青着两个黑眼圈爬了起来。

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，忽地自嘲地笑了笑。人真是一种贪心的生物，明明昨天早上还在担忧顾行舟会不喜欢她，后来一切进展顺利，到了晚上，她又开始怨念顾行舟忘了小时候的自己。

何必困顿于过去？当下才是最重要的。

会长同学从不优柔寡断，既然想通了这一点，便拍了拍面颊，元气满满地去洗漱了。

今天是周末，大家都没有课，田蜜蜜一有空闲当然就去和程镇腻在一起，从前温灿灿不理解这种行为，如今她有了正牌男朋友，这才忽然感同身受了。

的确……一睁眼，就想知道他在干什么，也好想见面，不过话说回来，昨晚刚刚见过呀……

不过这个她也没有过于纠结，因为顾行舟一早就离开了学校。他和田教练有约，今天要去L省体育馆报到。

况且他们已经说好了，在她有心理准备面对校长之前，在一起尽量低调，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。

温灿灿收拾妥帖，便哼着歌下楼去吃早饭了。

好巧不巧，她在食堂门口遇到了汤子华和倪光源。

今天会长同学又恢复了平日里简单利落的打扮，头发也扎回了马尾，不过那两个货还是用震撼的目光看了她三秒，随后很快回过神来，纷纷强自镇定地打了招呼。

温灿灿端着餐盘和他们坐在一起，汤子华没有说话，埋头猛喝皮蛋瘦肉粥，倪光源比他好一点，不过一个茶叶蛋剥了三分钟，仍然坑坑洼洼的全是碎壳。

她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：“我是风林小火山的事就这么难以接受吗？”

两人动作都是一顿，互相对了下眼神。

半晌，汤子华从粥碗前抬起头，有些迟疑道：“真……真的是山哥？”

温灿灿挑起眉毛：“不像么？”

“也不是不像，就是有点……”倪光源接过话茬，而后憋出一句，“有点难以置信。”

如今看来，风林小火山的确有很多会长同学的性格特点，比如倔强、执著，以及半点不肯服输、有仇必报等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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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……就好像温灿灿忽然变成那个穿淡黄色连衣裙的长发美女，要把她和那个英姿飒爽的女甲士重叠在一起，一时间的确很难接受哎！

“放心，”温灿灿微微一笑，“我不记得你们说我爷们还像人妖这件事。”

汤子华和倪光源：……

不记得就不要说出来嘛！

不过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，会长同学一下子就显得亲近多了。

三人吃完早饭又在运动场轮流对阵，打了一会羽毛球。汤子华和倪光源左一句右一句，皆想八卦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。

汤子华神秘兮兮地透露：“一个学弟说，昨天他在走廊里偶遇归来的老大，居然看到他在笑！你能想象吗顾行舟在笑！苍天啊……”

倪光源啧啧一声：“如果气场有颜色，那么老大今早背后的气场毫无疑问是粉红色的……”

两人转过目光，一起望向温灿灿，一副“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”的样子……

温灿灿拿出学生会会长两米八的气场才勉强hold住这番逼供，她打完这一局，立刻没创意地选择了尿遁。

从卫生间出来，会长同学直接溜出了运动场。

彼时刚刚十点不到，校园中一片鸟语花香。她刚刚站定，却发现不远处站着的人影……似乎有些眼熟。

不，那显然就是她认识的人，可是……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

温灿灿实在惊讶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：“张同学！”

对方身材瘦高，肤色微黑，正是那个同学聚会上喝醉了对温灿灿表白的张同学。他一见温灿灿，立刻露出一个惊喜又开朗的笑容：“我昨天还在想，会不会在L大碰到班长，结果真的碰到了！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缘分哈哈哈！”

乍一见高中同学，虽然关系有些特殊，却也是很亲切的。温灿灿高兴道：“你怎么会忽然来L大？”

张同学兴致勃勃地回答：“我来旅游啊，听说L大有条著名的银杏小路，正好路过这里就进来瞧瞧。”

他说完，忽然有些腼腆地笑了笑：“上次同学聚会的事情，还没跟班长你道歉呢……”

温灿灿顿了顿，还未说什么，便听身后响起汤子华三八兮兮的声音：“上次同学聚会？”

倪光源接了一句：“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旧——”

“高中同学。”温灿灿没有回头，直接咬牙切齿地打断他，又觉得不能跟这两个八卦的家伙多呆，便对张同学笑笑，“我带你去银杏小路转转。”

张同学望着她身后，面色有些奇异，忽道：“班长，你那时说的男朋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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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件事是会长同学生平极少的小谎言之一，虽然现在确实变成了男朋友，但那时总归八字还没一撇呢！温灿灿素来不太会圆谎，这时咳了一声，便想一语带过：“他今天不在学校，下次再介绍给你好了。”

她话音刚落。

“那倒是很巧，”一个清冷的声音淡道，“我刚刚回来。”


| 第十三章 |
醋王的修养

温灿灿心中咯噔一下。

她骤然转身，只见顾行舟好整以暇地站在身后，汤子华和倪光源一左一右，眼中明显写了“山哥你自求多福吧”。

会长同学神色诡异，半晌只憋出一句：“你……你什么时候……”

“刚到不久，从停车场过来的。”他言简意赅道，随即转向了张同学，“不介绍一下么？”

她顿了顿，只得顺着他的言语，先是介绍了张同学，随后又介绍顾行舟：“这位就是我的……我的……男……男朋友。”

声音越来越小，到最后简直听不清了。

因为这个男朋友上任还没到24小时，温灿灿说得没什么底气。不过她顿了顿，忽然又有点庆幸：倘若这家伙早来一天，那就尴尬了……

张同学显然感受到了这种只可意会的微妙氛围，也是一脸懵逼。顾行舟忽然伸出右手，轻轻揽住了温灿灿，沉声道：“你好，灿灿向你提过我？”

温灿灿瞬间被这一声“灿灿”叫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，不过更害怕张同学回答，便夸张地笑了几声：“刚才不是说要去银杏小路么，走啊走啊！”

这个时节的银杏小路如同一幅铺张开的油画，美不胜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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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人便在这一地金黄中并肩而行，顾行舟素来高冷，所以基本上就是温灿灿和张同学在寒暄。

说起来，张同学实在是一个神奇的同学，面对过去的明恋对象和她的男朋友，尤其是在这个男朋友全程面无表情的情况下，依然可以口若悬河顺带追忆过去，一口一个“我们班长”，神经简直粗到令人发指。

连温灿灿这种恋爱情商为负的人都稍微觉得有点不妥了，她不动声色地瞟向旁边，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把顾行舟也拉到对话中来，却见他似是不经意地抬起了手。

“有没有觉得它缺点什么？”

温灿灿立刻被好奇心转移了注意力，她仔细看了半天，只觉他五指洁净修长，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。

张同学也好奇地投过了视线，顾行舟顿了顿道：“你碰一下就知道了。”

会长同学不疑有他，立刻伸出手，只是在五指触到他掌心的一瞬间，忽地被他牢牢地握住。

顾行舟淡淡道：“缺你。”

一旁的张同学：……

这个恩爱秀得猝不及防，温灿灿骤然红了脸，却也……没有抽出手。

于是张同学发现，周遭投来的视线一下子呈几何级数增长，而且不知为什么还个个面带惊恐，一脸看到爆炸性新闻的八卦状。

小路的风景很快就参观完，临别之前，想到聚会那个乌龙终于没有暴露，会长同学明显放松下来，然后对张同学说了一句让她无比后悔的台词：“本市特产的小点心吃过吗？很有名的。”

“我听说过，最近正要去呢。”张同学亮着眼睛道，顺口补了一句，“有时间请班长一起吃！”

一般说来，跟在“有时间”三个字后面的，全都是客套话，基本当不得真。

温灿灿正要下意识地应一句“好啊”，忽觉左手小指被淡淡一捏。

顾行舟没有看她，径自望着张同学：“这些小吃L大也有，何必等到有时间。”

他言辞客气，却携着一种不容拒绝：“我替灿灿尽地主之谊。”

温霸王龙默默在心里揪尾巴：为什么她要提点心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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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分钟后，三人坐在L大校内食堂，桌上摆了当地特产的小点心，口味不同，颜色也不一样。

不知为什么，离午饭时间尚早的食堂在他们坐下后，忽然变得人满为患。

张同学依然是一副缺心眼儿的样子，兴致勃勃地夹起一块粉红色的点心就往温灿灿面前送：“以前班长就爱吃草莓的……”

温灿灿下意识地想要去接，忽觉身畔伸过一只碟子，径自把那个点心“截和”了。

顾行舟眉目不动：“多谢！”

见两人一起呆呆看了过来，他又淡淡补了一句：“我也爱吃草莓。”

温灿灿：……

原来某些高冷人群信口胡诌起来也一样面不改色。

接下来吃点心的时候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，温灿灿陪吃了两个，其余大部分都进了张同学的肚子。

至于顾同学“截和”的那个草莓味的点心，仍然好端端地卧在碟子里，半口没动。

她吃到最后，满手都是点心渣，习惯性地吮了一下手指，餐巾纸就在张同学旁边，张同学便递了一张过来。

会长同学默默瞟了一眼身边，想着接一张面巾纸总不算过分吧……谁知张同学不但递，面上还做一脸怀念状：“班长这些**一点都没变呢！”

温灿灿心里咯噔一下，顿时有点尴尬：“是呀这样吃比较香哈哈哈……”

两秒钟过后，身边飘来一个声音：“是么？”

会长同学下意识地颔首，随即忽然察觉，这两个字好像并不是出自张同学……

她还未反应过来，顾行舟便拿过温灿灿还粘着点心渣的手指，凑近唇边，轻轻地吮了一下她的指尖。

他单手托着下巴，眸光倾斜，无意间流露出一身矜贵之气。

“味道不错。”

刚刚还有些喧闹的食堂骤然间鸦雀无声。

洁癖王子舔了学生会会长指尖的点心渣……他们一定是在做梦！

在众目睽睽之下，温灿灿的脸开始和点心的草莓馅一样红了。为了掩饰羞赧，她又拿了一个点心埋头苦吃，连是什么味道的都没察觉。

张同学就算再迟钝，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，自己仿佛不小心开启了对面某人的醋王模式……他顿了顿，忽然自嘲地笑笑：“那时聚会，班长你说有男朋友，我还以为是拒绝我的借口呢……看来是我想多了。”

温灿灿手一抖，点心差点没塞到鼻子里。

这回她再也没什么可以岔过去的借口，但神奇的是，顾行舟只是看了她一眼，眸光一转，竟没有说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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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哈这几天过年所以就没有那么勤快啦。#1#1#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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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，接下来温灿灿也就坦然得多，直到张同学挥手和她告别。顾行舟站在食堂门口，依然握着她的手，目光淡淡落了下来。

温灿灿十分自觉，主动将同学聚会时的乌龙交代了一遍，末了忍不住有点尴尬……哦不对，这简直太尴尬了好嘛……

顾行舟一直一语不发，沉默半晌，忽道：“她们看了你手机里的照片，就认定我是你男朋友？”

会长同学也知道听起来很玄幻，只能老实承认：“是啊，我也觉得太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：“眼光很不错么。”

温灿灿：……

然而，由于两个人在银杏小路上旁若无人地十指紧扣，还有某醋王食堂里惊掉一地眼球的亲密动作，整个L大上到各系的八卦分子，下到食堂打饭的阿姨们皆兴致盎然，一有机会就向温灿灿投去暧昧的眼波。

会长同学很忧伤：说好的低调呢……

距离午饭时间刚刚过去半个小时，她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十多条微信，分别来自隔壁寝、学生会同事以及选修课老师等，言语五花八门，主旨只有一个：听说你和羽毛球王子在一起了，是真的吗？

隔着次元尚且如此，回寝室一定会被围观采访的。温灿灿默了默，决定按照原计划去图书馆温书。

结果……当然是两人坐下十分钟后，冷清的图书馆也霎时座无虚席。

事已至此，只能接受高调的现状。

会长同学拿出了两米八的气场，淡定地hold住了满身视线，至于顾行舟……他大概早就习惯被围观了。

他眼睫如扇，挺鼻薄唇，窗边的微风拂过他鬓角的碎发，沉淀出一种安静而专注的气息。

是谁说过，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了，打羽毛球的时候是，没想到看书的时候也是。温灿灿察觉自己有点走神，便把注意力转移回书本上，只是翻过没几页，又忍不住抬眼去偷看他。

如此反复了四五次，便在她又一次偷瞄的时候，顾行舟忽道：“你这样用眼神挑逗我，是在暗示我什么吗？”

温灿灿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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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面上一红，刚要狡辩，便听他复又道：“虽然我很喜欢，不过现在人有点多。”

温霸王龙险些恼羞成怒，不过好在想起了这里是图书馆，也就按捺住了。

于是因为多方面的客观因素，平时两个钟头就能看完的复习题，温灿灿居然用了整整一个下午。

她痛定思痛，坚决指出：“以后不能和你一起去图书馆！”

顾行舟觉得很无辜，顿了顿道：“那我们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看。”

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，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呢……温灿灿还在暗自分析，便听他又补了一句：“方便你挑逗我。”

温灿灿：……

这家伙高冷的外表下果然是个闷骚吗……

既然事情已经传开，再遮遮掩掩也没有必要，两个人便坦然地在食堂吃了晚饭。

晚饭后是社团活动时间，周末虽然没有，但运动场照常开放，有些勤奋的社员会坚持来练习，有一阵子温灿灿为了混学分，也一周七天不曾断过。

她想到此处，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福利问题。

“现在是不是该把学分直接给齐了！”温灿灿深沉道，“作为社长女朋友的特权。”

从前这家伙动不动就用学分威胁她，但今后……自然不一样了。其实她的学分混到现在，离一百已经不差多少，但作为特权阶级，不使用一下如何甘心。

温灿灿目光灼灼，倘若顾行舟回一句“这是两码事”，便要和他真人PK。

不过没想到的是，社长大人异常好说话，还表示现在就可以去。温灿灿一想到自己的血汗分，立刻就有点坐不住了。

然而等他们到了运动场的时候……

几乎整个社团的人都在，包括汤子华和倪光源。大家一见顾行舟和温灿灿手拉手走进来，便齐刷刷地投来了壮观的注目礼。

这个时候再转身出去已然来不及了，于是会长同学拿出平日的气场，淡定地走向女生群中。

她霎时就被几个关系好的学妹围了起来，反观顾行舟，因为有高冷的社长光环，男生们不敢围他，只能继续投去暧昧的眼风。

女生们叽叽喳喳问东问西，温灿灿大方地承认，别的也没有多说。这回她超好的女生人缘得到了体现，除了宋一曼不太爽之外，大家都对温灿灿表示了祝福，并且纷纷赞叹“女才男貌简直配一脸”。

乔秋南仍旧没有出现，不过在众人小声的议论中，却偶尔听到了她的名字。毕竟……她喜欢顾行舟，这不是什么秘密。

与乔秋南住同一楼层的学妹悄悄对温灿灿道：“我看乔部长最近的情绪不太对，今天她听说了你们的事，好像连杯子都摔了，晚饭也没出来吃……学姐，你尽量避着点她吧。”

温灿灿不置可否，微微一笑：“谢啦，我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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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虽如此说，但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，干吗要避着她？

何况，最近乔秋南神出鬼没，反而是她在有意躲着谁吧？

不过这些话隐隐让温灿灿有了些预感，只是没想到……这预感居然意外地准确。

大概出于某些欢乐的八卦因素，整个社团空前有活力，一直热闹到了八点多。顾行舟和倪光源的一场对战十分精彩，众目睽睽之下，温灿灿也不想去打扰他，只是看时间差不多了，径自给顾行舟发了条信息，先行回了寝室。

彼时已将近晚上九点，她走进宿舍大楼，正要习惯性地和小窗后的寝室老师打招呼，发现她居然不在。

温灿灿正觉奇怪，一边爬起楼梯，刚刚走到二楼拐角，隐隐听见三楼传来一阵嘈杂声。

她心中没来由地一沉，快速爬了几步，便听到田蜜蜜的声音怒道：“都说等灿灿回来再处理，你是有病吗？！”

303寝室前，已经围了一群人，包括寝室老师。

“你不肯给她打电话，鬼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。”乔秋南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，“你们养野猫不怕传染病吗？现在就扔出去！”

“毛球来的第二天就打过疫苗了，澡一个星期洗一次。”田蜜蜜气得声音都抖了，“这楼层几乎每个姑娘都抱过它，谁得传染病了吗？！”

有几个妹子想要打圆场，纷纷附和她的话，乔秋南却面无表情地转向寝室老师：“刘老师，寝室养宠物是违反校规的吧？”

刘老师有些犹豫，校规里的确明文写了不准养宠物，但……只要寝室内没有对此产生矛盾，保证卫生，又不影响其他人的情况下，其实……也不一定非要较这个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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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毕竟是老师，只能点头道：“嗯，校规里是有这一条。”

乔秋南得到了最有力的支持，微微昂首，忽然一把拎起猫咪的脖颈。毛球王子吓了一跳，发出一声尖尖的嚎叫，剧烈地挣扎起来。

“不扔是吧？我替你扔。”

田蜜蜜大怒，冲过去就要抢猫，但毛球王子挣扎得很厉害，不小心就会被它的爪子伤到。气氛正胶着时，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。

“等一下。”

众人纷纷回头，见温灿灿站在门口，不自觉便给她让出一条空隙。

刘老师面露喜色，迎上前道：“温灿灿你可回来了，这件事……哎，说到底是你们不占理，人家拿着处分单呢！”

言下之意是劝她先服个软，把乔秋南哄走，否则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。温灿灿对刘老师点点头，随即目光与田蜜蜜的红眼圈相遇了。

两人一起住了那么久，早已有了非比寻常的默契。田蜜蜜见她进来，反而向后退了一步，一副让出主战场的架势。

猫咪一见挣不脱，便也就不动了，只是垂着头喵喵哀叫。

温灿灿平静地望着乔秋南：“放开我的猫。”

乔秋南淡淡一笑，没有放手，却将一张单子向桌上一拍：“温会长，向来是你给别人开处分单，这次你也可以自己填吧？不过……学生会干部代表违反校规，处分是要加重一倍的，这点你可别忘记了。”

“没听见我的话吗？”温灿灿面色不变，重复道，“放开我的猫。”

“是你没听见我的话吧？！”乔秋南微微抬高了声音，瞪着她道，“处分加倍，就是说你要停任，档案上也会被记一笔——”

“我再说一次，放开我的猫！”温灿灿厉声打断她，忽然沉下面色，“乔秋南，不要试探我的底线。”

言语简单，却已携了愠怒。

她这样说话的时候，眼神冷漠而沉郁，带着一种经年久月沉淀出的威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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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秋南不由自主地松了手，毛球王子掉在地上，“喵”的一声蹿入了床底。

她的脸霎时涨得通红，一把抄起桌上的处分单：“好，我替你写！温灿灿，你学生会会长做到头了！这只猫也必须扔出去，你听见了吗？”

温灿灿慢条斯理地蹲下身子，把猫咪从床底下招了出来，轻轻抱在怀中，一下一下抚摸着它柔滑的皮毛：“我的猫，要送出去也是我来送，你凭什么碰它？”

这几句话只说得轻蔑已极，乔秋南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纸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点筹码：“你尽管嚣张，等看到档案的处分，可别哭出来！”

她说罢便转过身，气势汹汹地走出了303。

围观的女生们面面相觑，本来是想等温灿灿回来八卦一番的，结果发生了这种事，一时都不好开口，劝慰几句便散了。

刘老师面露不愉，站在她的角度讲，这件事虽称不上谁对谁错，但总归都是给她惹出了乱子，等处分单真的递到校长那里，她不免也会得几句批评，便沉着脸走了。

田蜜蜜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，担忧地摸了一把猫咪：“灿灿，真要送走吗？”

温灿灿垂下眼睫，仿佛正在思索。良久，她轻轻叹了口气：“不送走也不行了，乔秋南既然抓住这个把柄，怎么可能干休，她一定在哪里盯着，看我究竟有没有把毛球送出去。”

“可是这么晚了……就是找宠物店寄养，大概也都关门了。”田蜜蜜看了一眼时间，蓦地又想起了什么，小心翼翼道，“还有……你的处分单……”

温灿灿淡淡一笑：“我要是在意处分，就不会与她硬碰硬了。”

话虽如此，但田蜜蜜深知毕业档案的重要性，温灿灿从小到大一路优秀过来，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被记一次处分，那可真是太冤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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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这里，她又忍不住对乔秋南咬牙切齿：“这个碧池！”

温灿灿眼下想的却不是这个，她沉思一会儿，还是掏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
温灿灿将猫砂猫粮还有猫窝都装在一个书包里，田蜜蜜抱着毛球王子，虽然只养了不到一个月，但想到它以后归宿不定，心中便很难受。

温灿灿安慰她，绝不会让猫咪再次流浪，田蜜蜜怕钱不够，又支援了三百块，希望能挑个环境好点的宠物店。

过了十分钟，温灿灿终于背着书包走出寝室，怕田蜜蜜舍不得，也不让她送了，就这样抱着猫咪独自下了楼。

她即将转过二楼拐角，却见窗边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，长发披肩，一动不动。

这种场景在黑暗中忽地出现，很有几分恐怖片的气息。然而温灿灿淡定地走下台阶，声控灯骤然亮起，她自然而然地看过去，眼中半点意外也没有。

乔秋南本来已经平静了许多，这时触及她的目光，心中莫名又涌起恼怒。

就是这种眼神，好像铜墙铁壁一般，无论做什么都丝毫伤害不了她，使得这样竭尽全力的自己愈发像个跳梁小丑。

她顿了顿，一切情绪化为一声冷笑：“就算你和他在一起，也不会一直得意下去的。”

温灿灿脚步一顿：果然……还是因为顾行舟吗？

曾经的乔秋南，虽然娇生惯养，蛮横自负，但也不可否认是个优秀的女孩子。她还记得她在学生会竞选时自信满满的样子，哪知有一天……她会为一个男人这样不择手段。

她看了她半晌，眼中毫无波澜，半晌淡淡说了一句话。

“为了他，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。”

乔秋南微微咬住嘴唇，却没有回答。

因为顾行舟么？

是啊，她什么都要最好的，心上人自然也是，那是从小到大第一个让她这样心动的人，他的外貌、家世、性情都堪称完美，只是有一点不好……

他不喜欢她。

时至如今，她发现自己竟然也没有对这个结论有太多意外。

所以……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顾行舟，即便听到他和任何一个女生在一起，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几近癫狂。

“为什么是你！总是你！”她忽地爆发起来，“我能够接受输掉竞选，也能够接受输掉顾行舟，但我不能容忍这些都输给同一个人！温灿灿，你究竟有什么好？！”

比起顾行舟不喜欢自己，她发现她更痛恨输给了温灿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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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年风光无限，一朝遇见她，想要的位置被霸占，喜欢的人也被夺走，仿佛只要有温灿灿在，她就永远只能做一个陪衬。

——温灿灿，你究竟有什么好？！

温灿灿微微一怔。

乔秋南虽然有些强词夺理，但她说的确然已经成为了事实。倘若自己说并不是故意要与她争，好像又显得很矫情。

有些事情既然无愧于心，不需辩解，也就不必浪费唇舌。

“你那么想要学生会会长，就凭本事来拿，至于顾行舟……选择跟谁在一起，主动权在他，我也只是选择遵从我的内心而已。”

温灿灿转过身，顿了顿，复又清晰而坚定地道：“而且……有关他的事，我绝不会退让。”

她不再回头，也不再理会乔秋南，几步就下到了一楼。

室外月朗星稀，温灿灿走出大门，隐隐看见一个人站在花丛边。

夜风一拂，携着几分透骨的清冷。她目光一顿，想到刚才“绝不会退让”的言语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，顿时面上微热：“你……等很久了么？”

顾行舟静静望着她，沉声道：“还好。”

因为这么晚很难打到出租车，温灿灿思来想去，还是只能给顾行舟打电话，请他送她去市里一趟。

顾行舟回到寝室不久，刚刚洗完澡，却没有二话地同意了。

温灿灿大概复述了一下经过，顾行舟安静地听完，目光中若有所思。她顿了顿，轻轻叹了口气：“其实乔秋南只是随便寻衅找我的麻烦，毛球……是被我连累了。”

顾行舟默了默，忽道：“它叫什么？”

温灿灿咳了一声，庄严地道出全称：“毛球王子。”

他眉头微蹙，似乎也觉得这个名字和自己某个外号仅有一字之差……有点微妙。会长同学忍不住心下好笑：“是啊，不觉得它眯着眼高冷的样子和你很像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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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行舟利落地回了三个字：“不觉得。”

话虽如此，他仍是接过了温灿灿的背包，两人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停车场。

黑色SUV极快启动，驶入了夜间的街道。

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掠过，温灿灿腿上卧着热乎乎的毛球王子，心中便稍稍安定了一些。她不由自主地望向顾行舟专心开车的侧颜，胸口似被什么东西渐渐填满了。

这种时候，还好有他在。

其实……她不想麻烦他的，从前都是自己**解决一切问题，如今和他在一起刚刚没多久，却发现自己拿起电话，情不自禁的就想拨出他的号码。

温灿灿默了默，忽然轻道：“谢谢你送我。”

“没什么。”顾行舟淡淡扫了她一眼，“女朋友的特权。”

她莫名就又脸红了，刚刚别过视线，便听他又补了一句：“而且……这次的事，根本原因在我身上。”

哎，这家伙居然也知道原因是自己呢？

温灿灿微微撇嘴，小声吐出四个字：“……招蜂引蝶。”

顾行舟见她会错了意，顿了顿，忽然转而道：“之前因为一些事，她问我，到底喜欢的是风林小火山，还是温灿灿？”

温灿灿以为他指的是游戏论坛的那件事，便也没有多问，直接好奇道：“你怎么回答？”

“我说……”他语声清浅，仿佛不经意般脱口而出，“我喜欢的人，一直都只有温灿灿。”

表白来得猝不及防，使得温灿灿一下子就霸王龙乱撞了。

虽然昨晚也才刚刚表白过，但是……听他描述起对别人……还是对情敌这么说，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啊！

会长同学不动声色地别过脸，掩去微红的面颊。

顾行舟淡淡道：“我说出来，是想让她离你远一点，现在看来……”

他眸光微沉：“‘识趣’两个字，显然有些人不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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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灿灿默了默，乔秋南要是识趣，也不会和自己互别苗头这么久了。

况且，就算没有顾行舟，她们之间的矛盾也已经很深，远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。

会长同学忽然豪气干云地挺起身板：“谁怕谁，让她尽管放马过来！”

顾行舟转开目光，唇角极快地弯了一下。

言语间的工夫，已经抵达了学校附近的商业街，彼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，大部分的店面都开始打烊，温灿灿搜着地图上的宠物店一家一家找去，却发现皆是大门紧锁。

她不由得有些焦虑，无论如何，不能把毛球王子丢在外边，实在不行……要不先找一家网吧凑合一晚？

顾行舟望着她眉头微皱的脸，忽道：“我倒是有一个地方。”

她心中一跳，立刻亮着眼睛抬起了头。

他面上没什么表情，缓缓开口：“我有一个公寓，离学校不远，你可以暂时把……这只猫放在那里。”

温灿灿顿时大喜，正想问“你怎么不早说”，却见顾行舟眸光淡淡，一副不是很热切的样子。她忽地反应过来，这家伙洁癖严重，只要有办法，就不会愿意让一只带毛的生物进入他的私人领地……他会这么说，完全是为了自己。

彼时两人站在车旁边，街道漆黑，只余远处几缕霓虹的光芒。

温灿灿呆呆看了顾行舟半晌，忽然踮起脚尖，在他颊边轻轻亲了一下。

这个吻只有一瞬，清淡得不能再清淡。

顾行舟却仿佛怔住了，目光一凝，久久都没有动作。

温灿灿冲动之下情不自禁，这会儿又有点后悔，正暗自羞赧的时候，忽听他徐徐开口：“如果你再亲我一下，我可以把整栋公寓都送给它。”

温灿灿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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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只当没听见，红着脸爬上了车。


| 第十四章 |
加倍地宠爱

顾行舟所说的公寓的确离L大不远，公交大概两站地，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左右。

温灿灿听说过这个小区，基本都是一室一厅，定位就是高端学生公寓，租金也当然不菲，有很多家境不错走读的同学都住在这里。

SUV停在了喷泉边，顾行舟的公寓是这个小区位置最佳的一处，还是六楼。两人一个拎书包一个抱猫，双双走出电梯。

温灿灿打量着宽敞明亮的走廊，顿了顿道：“能买到这种抢手的位置，你家还蛮有先见之明的嘛。”

顾行舟一边掏钥匙一边默了默：“这个楼盘是我爸爸开发的。”

温灿灿：……

万恶的有钱人。

房间的装修是黑白色调，十分简单大气。

里面只有一双拖鞋，但门边备有鞋套，温灿灿很自觉地走过去套好，然后将毛球王子放在地上，它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游走，仿佛也在观察自己的新家。

顾行舟直接闪身进了卫生间，先洗了手，然后拎了一个拖把出来。

温灿灿也跟进去洗手，随即便被卫生间的景象震慑了——墙边挂着三种拖把，架子上摆着一排消毒液和清洗剂，洗手池边整齐地码着一摞方巾，仔细看来……池下的抽屉缝里还露出了数双没拆封的塑胶手套。

……太夸张了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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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默了默，忽然觉得自己和毛球王子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次元，莫名有点紧张：“那个……要不我来帮你吧。”

顾行舟的声音从卧室远远传来：“不用。”

温灿灿认为自己还可以客气一下：“两个人总会快一点的。”

“也许不会。”他出现在卧室门口，面上已蒙了一个医用口罩，只露出明亮好看的眼睛，“反正你清理过的地方，我还会再做一次。”

……

至于咩！

于是温灿灿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，看顾行舟进进出出身形不停，忽然莫名觉得……他这样真像个贤妻良母哎！

会长同学被这个脑洞深深地囧了，为了缓解不自在，她开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
“既然在这里有房子，为什么还要住学校寝室啊？”

“原本这间公寓是为我准备的，但舅舅坚持要我住校。”顾行舟淡淡道，“他觉得我太孤僻了。”

……校长，干得好！

温灿灿不动声色地道：“其实校长也是想多了，你成绩好，羽毛球那么棒，生活上又……咳，对自己要求严格，又不是不务正业，出来住也没什么吧。”

顾行舟沉默半晌，忽道：“我爸妈认为羽毛球就是不务正业。”

温灿灿一怔，便听他复又补了一句：“家里希望我在金融系进修，最后继承公司，他们不希望我去做什么运动青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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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清洁工作进行到了尾声，这个话题也就此戛然而止。

顾行舟摘下口罩，环视一尘不染的房间，终于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。他顿了顿，最后将目光落在毛球王子身上。

温灿灿立时举手发言：“它洗过澡了，昨天刚洗过！”

顾行舟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，便和温灿灿将猫砂布置好，随后又把猫窝拿出来放在客厅向阳的角落，毛球王子嗅到熟悉的气息，开心地卧了进去。

当然，依照顾行舟的意思，应该把猫窝用消毒液泡一遍，漂洗晾干之后再拿出来，不过眼下条件有限，只有买到换洗的猫窝才可以实施，只好暂时作罢。

一切都整理得差不多了，温灿灿舒了口气，还未待她开口，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。她几乎转瞬就想起是谁打来的，急忙去翻包：“糟了，忘记给田蜜蜜打电话！”

眼下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，温灿灿迟迟没有消息，自然受到了田蜜蜜同学有如滔滔江水般的怨念。

“两个小时过去了，就守着手机等你电话！还以为你和毛球王子被什么组织带走了，照顾一下留守儿童的感受好吗？！”

温灿灿略有点尴尬，微微侧过身：“这个……一直在忙，没注意时间。”

她简略地把刚才的状况都说了，现在她和毛球王子都在顾行舟的公寓里，地址在某小区某号楼，安全得很，让她不用担心早点睡。

电话那头是一片反常的沉默，大概5秒钟过后，田蜜蜜小声道：“……咳，我又打扰到你们了吗？”

温灿灿五指一抖，手机差点没握住：“打扰毛线，我一会儿就回去！”

“哎？不用不用，是我不好，你们在一起的话，忘记打电话也很正常的呀哈哈哈哈……”她十分三八地笑起来，随后复又补上一句，“你不用着急回来，不回来也可以的呦！”

温灿灿立时就要奓毛，可惜田蜜蜜说完就按掉了通话，半点让人反驳的机会都没留下。

她默了默，慢吞吞地放下手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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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灿灿面上微热，只能期望顾行舟什么都没听见，抑或……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也好，可惜现实事与愿违。

顾行舟倚在窗边，眸光微凝，沉沉地落在她身上。

暖白的灯光照落下来，映出了落地窗前自己的轮廓，还有他挺拔高大的背影。温灿灿的视线与顾行舟微一相触，忽然觉得心中一缩，连空气都暧昧了几分。

真奇怪，刚刚明明半点也不觉得，只是当别人一语道破后，她才忽然意识到……他们居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独自二人在一间房里……

温灿灿心跳剧烈了几瞬，立刻俯身拿起包，转过身道：“没什么问题的话……我先回去了。”

然而还未待她走出几步，便听顾行舟沉声回答：“你就这样抛弃我了？”

她回过头，毛球王子被她的脚步声惊起，正从窝里探出脑袋。顾行舟仍然倚在窗边，一人一猫都定定将她望着，眼中控诉的意味居然一模一样。

温灿灿莫名就有点心虚，顿了顿道：“已经很晚了。”

顾行舟看了她很久，不知为什么，那目光像是携了魔法，将她定在原地，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。

良久，他忽然轻叹一声。

“我走，你留下吧。”

温灿灿微微一怔，便听顾行舟复又道：“太晚了，不能让你自己回去，正好明天我有事要处理，而且……我也不知道怎么照顾这只猫。”

理论上他说得都对，也很顺理成章，但大约是有点突然，她许久才反应过来：“哎？这个……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，睡衣，毛巾，牙刷……”

“这里都有新的。”顾行舟利落地打断她，并且越过她走向门畔，“至于睡衣……你可以穿我的，在柜子里。”

最后这句话声音微低，似乎携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……亲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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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灿灿想到了某个画面，脸上微微一热，却忍住了没有反驳。因为她知道，连进自己的公寓都要先大扫除一番的家伙，能让她在这里住一晚，还肯让她穿自己的睡衣……那是多么破天荒的一件事。

仿佛他所制定的规则和束缚，只对她一人是特别的。

这样一想，就好像……是被加倍宠爱了一样。

温灿灿微垂着头，心中涌上一种异样的甜蜜。

但她同时又觉得有点歉疚，为了毛球王子的事，顾行舟一直忙碌到现在，片刻没有停歇，又要开夜车回学校去。

她正欲说点什么，忽听他淡淡开口：“你不用这副表情，我也没说就这样回去。”

温灿灿还未反应过来，便觉顾行舟微微向她迈出一步，她下意识地便后退，他复又得寸进尺，她就一直退，中间没有片刻停滞。

就这样退出七八步，直到温灿灿的腰撞上装饰柜的边缘，整个身子呈120度后屈，再也避无可避。

顾行舟径自欺近，伸手揽住了她的腰。

“现在，我是不是可以行使一下……男朋友的特权？”

温灿灿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，只能轻轻闭上眼睛。

亲吻安静而绵长，又仿佛短暂得只有一瞬。

顾行舟微微放开温灿灿，侧过头，温热的气息和言语一起落在她耳边：“……以后我们在这里看书好不好。”

温灿灿立刻便想起那句“方便你挑逗我”，红着脸将他推开：“不好。”

开玩笑，从眼下的情状看，在图书馆至少还能看几页书，要是在顾行舟的公寓里……只怕半页都没看完就干别的去了。

眼见就要到L大封锁大门的时间，他没有再多作停留，将钥匙放在桌上，留下一句“明早过来接你”就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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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中霎时间安静了下来。

温灿灿原地站了一会儿，这才仔细地东瞧瞧西看看，感觉十分奇妙。她居然在顾行舟的公寓里呢……虽然明知这样有点不好，但仍然忍不住到处打量。

时间已经几近午夜，她抱了一会儿毛球王子，然后在卫生间洗漱了一番，想了想，没有碰顾行舟的睡衣。

只是当温灿灿掀开被子的时候，察觉到那有些熟悉的沐浴露气息，她又华丽丽地后悔了——虽然穿他的睡衣不好意思，但不穿睡衣就盖他的被子更不好意思啊！

温灿灿讪讪地起身，拉开柜门，将睡衣拿出来，然后……就发现了藏在睡衣下面的一个皮册。

这个皮册大概手掌大小，深绿色皮质封面，四角钉金，样子十分复古，也很有分量……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侧边挂着一把小锁的缘故。

温灿灿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日记本，她有冲动想偷偷掀开一角窥伺——但极快地便扼制住了这种念头，端端正正地又把它放了回去。

这样珍重地收在衣柜里，又上了锁的日记本……对于顾行舟来说，一定是某种特别宝贝和隐秘的东西吧。

温灿灿穿好睡衣，躺进被子里，看猫咪在窝边满足地抻了个懒腰。

虽然能够确定彼此喜欢，但其实……她还有很多不了解他的事情，比如顾行舟家里竟然不支持他打羽毛球，又比如……这个神秘的日记本。

这一天接连发生几件事，使得温灿灿颇为疲惫，但神奇的是……她躺在顾行舟的床上，穿着他的睡衣，盖着他的被子，满身心都是他的气息，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。

无聊之下，温灿灿拿起手机，默默登录了游戏。

这种时间，好友频道上大部分的人都早已下线，连世界频道上发言的人都寥寥无几。一个人除了做师门，跑帮贡，其他大部分日常也没办法做，温灿灿自己玩了一会儿，眼皮就渐渐打起架来。

她索性让女甲士挂上宝图，先放下手机，打算一会儿再来开图。

然而手机一放，便是一夜无梦的酣睡，等温灿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，已是早上七点半了。

她呆呆盯了一会儿天花板，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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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今天上午没有课，倒也不怎么着急。温灿灿又抻了个懒腰，慢条斯理地拿过手机，看见游戏里的宝图已经挂完，女甲士站在野外的风景里，好友列表上却显示有新消息。

她随手点开，屏幕便骤然被一大堆不间断的留言淹没了。

来源只有一个人……徒弟林超然。

【好友】胖次超人：【惊讶】师父你居然在游戏！

【好友】胖次超人：我听程镇说了你们寝室养猫的事，你现在在哪，有没有找好宠物店，早点回去报平安啊！

过了十分钟。

【好友】胖次超人：原来你在逆水家里。

又过了半小时，已经将近凌晨一点钟。

【好友】胖次超人：师父我睡不着。

【好友】胖次超人：虽然你不在，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说话。

中间沉默了五分钟。

【好友】胖次超人：呵呵，刚才一直写了删删了写，一旦真的要跟你说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，还是当面聊吧。

最后一条却是今早五点半发出的。

【好友】胖次超人：师父，我这就去你楼下。

温灿灿怔了怔，被这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。

她匆匆换好衣服，心里虽然觉得不太可能，但又对田蜜蜜的嘴巴严密程度没有半点信心，便一边梳头一边走到窗边，向下遥遥望去。

清晨的阳光分外清爽宜人，即便隔着六楼，温灿灿仍然一眼就望见楼下的小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，白衬衫，牛仔裤，一头韩式小卷毛，不是林超然是谁。

她几乎立刻就奓毛了——田蜜蜜你个大嘴婆！

就算你只是和程镇八卦，说她出来送猫没问题，说她和顾行舟在一起也没问题，甚至说她在别人公寓里过夜都没什么，但是……为什么要告诉他公寓地址啊摔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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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灿灿拿出军训时的雷厉风行，火速刷牙洗脸，还用了点某人的男士护肤品……最后不忘给毛球王子备好清水和猫粮，这才拎起钥匙冲出门去按电梯。

如果她计算没错的话，这个傻徒弟……已经在楼下坐了一个多小时了。

林超然看见温灿灿冲出楼门，立刻站起身来，有点紧张地笑了笑：“我有要到你的号码，但想你可能还没睡醒，就没有吵你。”

他身边放着两杯豆浆，毫无疑问已经凉透了。林超然顿了顿：“……看到外面有卖就买了，不过可能……”

“没关系，我喜欢喝凉的。”温灿灿立刻走过去接了过来，她本来下楼的时候还有点怒气冲冲，却不知为什么，这会儿当真面对了徒弟，看到他面上的表情和这杯凉透的豆浆，任何指责的言语都说不出口了。

“逆水在上面吗？”他又问。

温灿灿下意识地回答：“没有，我一个人住的，他昨晚就回学校了。”

她说完，又忍不住有点后悔。这种感觉……好像她在向他撇清什么一样，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啊！

林超然微微一怔，似乎有一种情绪从他面上极快地掠了过去，快得几乎看不见，就只剩下如常的表情。

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近的事情，温灿灿隔一会儿看一眼手机，心中莫名有点焦躁。

顿了顿，她终于忍不住问到重点：“你说想当面聊的……是什么呀？”

林超然还未回答，目光忽地越过她肩头，转而道：“话说……那个人，好像是你的社长啊！”

温灿灿：……

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啊可恶！

她僵硬地转过身，看顾行舟迈着长腿向她缓缓走近。

他的目光在林超然面上微微一顿，随即便转向了温灿灿，仿佛没有丝毫波动。顾行舟在二人面前站定，淡道：“不介绍一下么？”

温灿灿默默囧了一把，这两人间接见面也有两次了吧，他应该早就猜出他是谁了，还介绍毛线！

不过话虽如此，温灿灿仍然很淡定地抬起一只手：“这位是林超然，我游戏里的徒弟。”

“噢。”顾行舟微妙地看了她一眼，“……林同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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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稍显亲热的称呼，带着满满的意有所指，显然灵感来源于昨天某个张姓男生身上。温灿灿咳了一声，装作没听见，又抬起另一只手：“这位是顾行舟……”

鉴于这两人每次见面都不太愉快，她的话还没说完，林超然便不客气地打断：“我知道，是羽毛球社的社长。”

“对，”顾行舟径自接道，“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，叫做逆水。”

话音一落，林超然微微一怔。

两人目光相接，对视半晌，谁都没有先行移开。

温灿灿想起昨天的某醋王的种种表现，顿时背后毛了毛，当机立断地伸出手，主动挽住了顾行舟的胳臂。

他眼神一顿，终于从与林超然的较量中脱离出来，落在不远处的喷泉边。

温灿灿趁热打铁道：“我和徒弟好久不见，还没聊完，你去车里等我好不好？”

顾行舟手臂一动，大约是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，随后瞄过她手中的半杯豆浆，淡淡道：“好，也不用着急，我等你一会儿去吃早饭。”

温灿灿：……

一杯豆浆的醋也要吃吗？！

他说罢，向林超然微一颔首，随后便向SUV走去。

温灿灿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，有些好笑，有些无奈，又有些羞赧……可是，那是一个女人全身心倾慕着一个男人的目光。

林超然静静望着她，心头忽然涌出一丝淡淡的怅惘。

温灿灿一直看到他上了车，这才转过脸来，微微弯起嘴角：“他就是这个样子，你别在意……刚才我们说到哪了？”

他微微垂下头，望着地面道：“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。”

她有些讶异，嘴巴动了动，仿佛是想说他五点半就跑出来，应该不只是为了一起喝一杯豆浆。然而林超然沉默半晌，忽然抬起头，笑了笑：“就是好久没见师父你，上次比赛打得很棒，感觉我也该好好努力做一些事，以后游戏……可能会上得比较少了。”

这些，都是假话。

他心中真正徘徊了一整晚的言语，却再也不会让她听见了。

有些事情，一开始就是无能为力的。就好像他还没有出手，就已经被冲击得溃不成军，又有什么资格去战斗？

其实最早的时候，只是对这个为他挺身而出的女孩有些心动而已，连面都没见过，又从哪里生出情深似海？

但人的感情多么奇怪，越是得不到，越是心头一抹白月光，放不下，也忘不掉，辗转反侧，思之如狂，渐渐……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。

他并不是多么死缠滥打的一个人，也拥有自尊和骄傲，知道已经不能再让自己陷下去了，现在到了必须放手的时候。

只是说出“游戏可能会上得比较少”的时候，心还是狠狠地难受了一瞬。